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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女人,特別是重視外表的女人,能承受多少次這種打擊?

半夜二點,坐在我的大球上,盯著從英國past time千辛萬苦帶回來的復古仿木造型圓鏡,輕輕摸著某一處頭髮的我,腦中浮現了這個問號。

05年底,我開始蓄起了長髮。

一開始,是因為我需要足夠的長度配合中線的變化,去把頭上莫名奇妙的洞蓋起來。

一年多過去,如今髮長已是要看日子剪的長度。

期間,我總是拚命喊著想剪頭髮,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船過水無痕,幾個月過去,頭髮還是一樣的長度。

有人問我,想剪為什麼不去剪,盡在那窮嚷嚷?

我總是笑笑地說:「因為我想忍到論文寫完後,再一刀剪到齊耳短,留的越長,剪時才會越暢快」。

其實,還有一個原因。

摸著軟得不可思議的新生頭髮,心裡默默地回:「新生的頭髮還太短,周圍的頭髮若不夠重就壓不住它們」。我很想剪....可是,還不行,還太顯眼。而且,我一點都不喜歡IKKO的髮型!(註1)

半年後,頭髮已長到臉頰邊,天生些微的自然捲,讓它們看起來就像羽毛剪般自然,我挑了一天,把兩頰的頭髮修了修,從此不再費神把它們藏起來。

但是,我下意識地排拒髮長的變動,就是不敢剪短。

沒有要遮要蓋的地方了,為什麼我還對剪髮有些忌憚?那份忌憚不像是單純為了完成那份論文剪髮願望而生的排斥。還有什麼其它的原因?我不只一次地問著自己。

然後,今天,看著鏡子,突然一瞬間看清了心裡的某個角落,放了些什麼東西。

那是,恐懼。

一年多前,我在某一個冬天的早晨發現了它,現在我還記得指尖下那份冰涼的觸感,慌亂,只是當下一瞬間的事,之後一直糾纏我的,反而是排山倒海般壓來的自鄙自厭。

那幾個月的我,非常努力在適應新的學科。把所有的時間砸在課業上,時間卻永遠不夠用,於是,我開始生活在熬夜、讀一堆一篇平均不花二十個小時就看不懂的文獻、做報告、準備講稿、上課、回來再繼續熬夜的地獄循環裡,直到,我漸漸進入狀況,心情,才開始不再緊繃。雖然,作息和以往相同,過著敖夜三天睡一晚的不正常日子,但心情是喜悅的,為自己的成果感到驕傲(看著成績單上的A,頗感安慰)。

但它的出現,卻完全擊敗我的自信,我不停地問自己我怎麼會脆弱成這樣,連一絲絲的壓力都承受不住?那時的我真的覺得,輕輕一摸就抓得滿手的頭髮,隱藏在細細髮絲下的冰涼,代表了我的失敗,代表了我是一顆禁不起壓的草莓,這讓我整整消沈了二天。
二天後,我開始打掃,拍拍枕頭,細細撿起糾纏於枕被上、地上、衣櫃裡、水槽裡的柔細髮絲,把它當作蚊子咬般拋諸腦後,重新振作起來。此後幾個月,早晚幾乎是無心地重復著吃藥擦藥的動作,不曾再為它傷心,甚至,偶而還能開心地拍拍它。我以為,我只有因為自信受創而傷心,它的出現本身並沒有引起我的負面情緒。我以為,它對我沒有造成任何影響。我以為。

但是今天,我看著鏡子裡,那些不該出現的、長度僅有二、三公分、髮尾呈現白色的,代表完全重新長出的頭髮,我突然發現,我可能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釋懷這件事。
要不然,我不會突然僵在鏡子前,拚命的要確認是哪塊新的範圍曾經出了事。

然後,我突然知道了,我為什麼要留著這頭不適合夏天和懶人的長髮。

因為,我害怕,它會再復發。而這次,不知道會是在哪裡。有點長度的頭髮,要盤要綁要藏總是比較好用,會是很好的保險。

輕輕把手放下來,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,笑著自己的遲鈍。

以前,都掉完了三個比50圓硬幣還要大範圍的頭髮,才發現自己生病了;一個半月過去,才發現有該來的沒有來;到現在,都過了一年了,才發現自己在害怕,真是遲鈍的可以了啊~

一邊笑一邊收著權充梳妝台的小櫃子,再確認一次這次的範圍不明顯後,心裡有股淡淡的好笑及隱隱的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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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1:IKKO是很有名的日本彩妝師,個人風格....非常強烈,有時看著他的動作....會讓我想到芭比,雖然畫面不是唯美型........
這裡有他的照片^^   http://ikkoworld.jp/index.html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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